【短篇非坑】白狼物语

koyacian

标题纯属乱起，本只是一篇生日贺文，
只是想到我难得写出完整的文，就在文区也发一份算是备（pian）份（dian）。

koyacian

1
狼，本是一种群居动物。
但是，有一种狼，天生便喜欢孤独。
这种狼，被称为独狼。
年轻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他遇上了一只独狼。
独狼是狼族的佼佼者，它的生存难度比狼群更大，为了活下去，它必须比普通的狼，更快，更强。而这些特征，本应该从外貌上便能分辨出来。
但这一只却不一样。
它的眼神并不比一般的狼更凶残，爪子也不更锐利，体型更不算高大~唯一算得上出众的地方，是那毫无杂质的一身白毛。
是一只尚未成熟的幼狼。
猎人皱起眉头。
他并不是职业的猎手，绝大多数的时候，他猎杀的对象，还是自己的同类。
狩猎独狼的任务，对他来说，只是穷极无聊地换换口味而已。
换做是平时，他一定会寻找其他的目标，但时限将近，他没自信能发现另一只独狼。
"不好意思了，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皮呢。"
他拔出了猎刀~虽然对他而言，用枪比用刀熟练的多，可是面对一只幼狼，这么做似乎不大公平。
他忘记了一点，对敌人的公平，就是对自己的不公平。
2
激烈的肉搏战，最终以猎人的败北告终。
猎人倒在地上，眼睛里满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惊慌。
猎刀早已脱手，落在他够不着的边上。
白狼的左爪软塌塌的，已经被猎人齐腕折断。而白狼的右爪，紧紧扣住了猎人的咽喉。
“想不到你这狼崽还挺强，你要是做我同行，我肯定失业。”猎人自嘲地笑笑，忽然一愣。
他看见了白狼眼中的得意。
“它，听得懂我说什么？”
猎人没有继续想下去，因为他看见，白狼眼中的得意，很快就被警惕所取代。
然后他便听见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。
这次不是独狼。
这是连老虎都不敢招惹的狼群。
白狼从他的身上离开，向狼群靠近，警告般地龇了龇牙齿。
但它的警告没有任何作用，很快，两只灰狼向它扑去。
“砰！砰！”
白狼惊讶的回头。
猎人已经掏出了手枪。面对一大群狼，他对使用枪械没有了任何的顾忌。
察觉到了危险，第三只狼冲向了仍没能起身的猎人。
这回拦住它的却是白狼。
面对共同的敌人，方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居然成了默契的战友。
3
当猎人醒来的时候，自己正躺在一个岩洞里。
对于先前的那场战斗，他最后的印象，似乎是被狼群给逼下了悬崖。
白狼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，双爪都在流血。
猎人有些愧疚，白狼的伤势，相当一部分都是拜自己所赐，即使是这样，它在紧要的关头，却仍选择了救下自己。
白狼忽然睁开眼睛，看着他手上的手枪，它警惕地退了两步。
“不必担心，我是想帮你。”
猎人知道，白狼能听懂自己的话。
白狼果然没有再抵抗，看着猎人撕开自己的袖子，拧成绳，用两把手枪作为固定器，固定住断折的腕骨。
“看你这样子也没法自己捕食了，这段时间只好我管饭咯。”
猎人苦笑着走出了山洞。
当猎人扛着一头麋鹿回来的时候，他发现那只狼，正用前肢扶着墙壁，试图用自己的后肢站立起来。
“你还真行啊。”
白狼扭头看了它一眼，眼里满是得意。
生火的时候，白狼便趴在猎人的身边，注视着跳跃的火苗，猎人看着它，调侃般地笑了笑。
“说起来，你还蛮像我家笨笨的？”
“？”
“你问笨笨是谁？养过的一只宠物狗啦。”
“…”
很明显能感觉到白狼的不满，它抖了抖全身，似乎在炫耀着自己那一身皮毛。
“好吧，笨笨的毛可没有你那么漂亮。”
“…”
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受到称赞，白狼欢快地摇着尾巴。
自始自终，白狼没有发出过声音。
但他们的交流并没有太大的障碍。白狼听得懂猎人的话，而白狼的想法，也能从一举一动中让猎人看出来。
“嘛，山洞住着，始终没有房子那么舒服。”
猎人伸出手：“山下就是我的房子，你要一起来吗？”
白狼闭上了眼睛，仿佛在考虑着什么。
猎人静静地等待着。
没过多久，他看见白狼睁开眼睛，犹犹豫豫地向他伸出了前肢。
4
接下来的日子，猎人是和白狼一起度过的。
“喂喂，这狗罐头很贵的，你不吃也不要打翻啊！”
猎人瞪着白狼，白狼却面无愧色地回瞪着他，仿佛在说，谁让你把我当狗。
“你在学习两只脚走路吗？可惜我不认识马戏团的，不然你一定前程无量。”
白狼继续用前肢撑着墙壁练习，连看也不看猎人一眼。
“今天晚餐你想吃啥？山鸡还是野猪？”
猎人在白狼身前放下图鉴。白狼沉吟良久，最终将前肢放在野猪的图案上。
每日都是如此，直到某一天。。
“…狼。”
怯生生的少女音让猎人吓了一跳。
屋里没有别人，那么，说话的只有。。。。
“…狼。”
仿佛是在印证着猎人的推测，白狼再一次开口。
“真看不出来，难怪你平时不说话，这就是所谓的一鸣惊人么。”
“…哼。”
“这样吧，反正也闲着没事，我来教你说话吧。如果你够聪明，没准我还能教你识字。”
这么说来，自己的书柜好像还真有一本辞典。
“……好。”
5
猎人躺在山顶的草地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天空。
“你在……看什么？”
虽然仍然有些不流畅，但白狼至少懂得了完整的主谓宾，比起当初的只会说单字，算是进步了不少。
“月亮，在城里看不到这么圆的月亮。”
“…哦。”
“据说在月圆之夜，某些人类会变成狼，没准你在今天，也会变成人类也说不定。”
“……从来没有……”
“嘛……不过我觉得，你前世应该是人类吧。”猎人望着天上的月亮：“据说这座山上曾经住过一个护山的巫女，法力高强，平时喜欢以狼作为自己的图腾，由于她患有白化病，年纪轻轻便一头白发，人们便称她为白狼巫女。”
“白狼…巫女…”
“对了，明天我要走了。”
“走？”
“没有打到独狼已经让我陪了一大笔押金了，如果再不创收，过不了几天我就得喝西北风去。”
“你能……带上我吗”
猎人面有难色。
“带上一头狼在城市晃悠。。这似乎难度颇大。。。”
“……”
白狼咬断身上的绷带，将用作固定的手枪卸了下来。
猎人看着它用前肢托起的手枪，先是一愣，随即笑了起来。
“你留着做个纪念吧…你这对爪子还真是越来越灵活了，和我这双手有得一比。”
6
猎人走了。
白狼趴在猎人住过的屋子里，眼里满是惆怅。
猎人将山上的一切都留给了自己，反正没有其他人，把门开着也没甚担心。
自己仍能像以前一样，懒懒地趴在壁炉旁边打滚。
但，不会再有人替自己点燃壁炉，然后一边烤火，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背脊，喊着自己：“小狼崽”。
自己是动物，猎人是人类。人类可以住在城市里，而山上才是动物的家。
“人类。”
它希望自己变成人类，但它知道，这个愿望难如登天。
自己可以光靠后肢站立，但也仅限于此，移动都已算寸步难行，更别说是奔跑冲刺。
自己的前肢比同类更灵活，也只能进行托，拉这几种简单的动作，甚至，它没办法自己点燃身边的壁炉。
自己的确可以说话，但即使如此，人类也只会把它看做是一个新奇的稀有品种，绝不会当做同类看待。
“我…是人类……就好了……”
它一边喃喃自语，一边走出屋子，猎人已经不在，它必须自己来获取食物。
不知不觉，天已擦黑。
它抬头望向天空。
原本只是想看看月亮，怀念一下已经离开森林的猎人，但是这抬头一望，使它发现了意外的收获。
是流星。
猎人说过，在流星消失之前说出自己的愿望，愿望就能实现。
“。。人类。。我想。。变成。。”
流星仍然飞速流逝着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祈愿而放缓速度。
白狼急了，它开始向流星的方向冲刺。
她没有注意到，不知什么时候起，自己那身白毛在缓缓脱落。
她也没有注意到，不知什么时候起，自己的体型在缓缓变大。
她甚至没有注意到，不知什么时候起，自己已经不再依赖四肢，而是仅靠着后肢，如同人类一般的奔跑。
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流星上。
一颗石头将她绊倒，但流星没有为此停步，在划过一条绚丽的银色光带后，流星还是渐渐地远去了。
“不要走，我想变成人类！想变成人类啊！”
泪水从白狼的脸上缓缓滑落，她伸出手，徒劳地试图抓住些什么。
等等，手？
白狼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前肢。
没有了茸毛，没有了利爪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修长的五指和美丽的指甲。
的确，这是人类的手。
她三步并做两步地爬向身边的水洼。
水洼的倒映里，是一位全身赤裸的白发少女，少女泪痕未干，眼里满是惊讶，和大愿得偿的狂喜。
“这就是我。。。我变成了人类。。。”
白狼的脸上泛起了红晕，第一次，她为自己赤裸的身子感到了羞耻。
“…人类，是要穿衣服的……”
她慢慢站起来，向山下走去。
原本是想回猎人的房子看看有什么衣物，但对流星的追逐，使她迷失了原来的方向。
也许是歪打正着，她找到了另一栋建筑。
那是一座废弃的神社。
从某种意义上，神社也是巫女的家，自然不乏生活用品，所以虽然大多数东西都已陈旧，白狼还是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。
她笨拙地将胳膊伸进巫女装的袖口，虽然从外观来看略显宽大，但她却感觉格外的合身。
“嘛。。我觉得你前世，应该是人类。”猎人的话，再一次回响在耳畔，她抬起头，似懂非懂地打量着神龛。
那里面，是狼的图腾。
“白狼。。巫女。”
7
不知过了多久,山下的村落再一次流传起已有些失传的传说。
本已在几十年前因为白化病去世的巫女,再一次在山上出没。当你在山上迷路或者遇上猛兽，她便会出现，替你摆脱困境,然后悄然离去。
如往常一样，村民获救后,带着谢礼去参拜神社,但奇怪的是,神社仍如往日一般破败,也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。
对于这一点，村民们众说分纭。
有的人说,巫女去世后，对众生的爱感动了上天,于是被封为了这座山的山神。在山上看见的巫女,是已经封神的她显圣下凡,继续着生前的使命。
有的人说,那其实是巫女的传人，因为他注意到那名巫女使用的不是过去的弓箭,而是一对手枪。
无论怎么说,可以确定的是,这个白狼巫女曾经守护过的村落,再一次恢复了对她的信仰。
神社被修葺一新，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，即使没人看管,淳朴的村民仍然自觉献上了贡品和自己的纳奉。
但白狼对那些并不在意,不管神社是破败还是华丽，在她心里,只有猎人留下的那个小屋才是她真正的住所。
"砰!"
山顶忽然响起了枪声。
又有村民遇险了啊。
她正准备出发，枪声却忽然停了下来。
当她再一次听见枪声时,她开始了默数。
"一,二,三…"。
她的声音微微发颤,于平时不同，这声枪响,蕴含着特殊的意义。
"十八,十九,二十!"
如她所期待的,枪声再一次响起。
没有错的。
她心头涌过一阵暖流。
"是他回来了…"
猎人回来了，带着一身的伤痕,和一张野生动物的饲养证。
他完成了十个九死一生的委托，条件只是要金主通过各种渠道，让他获得饲养野生动物的权利。
只是当他带上了这些东西，回到自己的小屋，却没有看见白狼的身影。
与之相反，他能感觉到人类居住的痕迹。
柜子上的书籍被抽出过,壁橱里添了新柴火,更令他不安的是,他为防万一而储备的弹药也少了许多。
难不成，曾经有其它猎人在这借住过?
如果是这样,当他们发现白狼,会干些什么?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心急火撩地拉动猎枪的枪栓，他站在山顶，朝天射出第一颗子弹。
这是只属于他和白狼的通信暗号。
每隔20秒,猎人便会放出一枪,直到白狼回到他的身边为止。
"出来啊…"
猎人焦急地俯瞰山下，仿佛要从中找到白狼的身影。
"你想和我一起走,现在我来了，可你在哪儿?"
猎枪里的子弹很快打完,猎人咬咬牙,再一次给猎枪填入子弹。
"你怎么可能会有事,你可是连狼群都不怕的独狼啊。"
猎人喃喃自语,再一次扣动扳机。
撞针叩击空膛的声音，再一次击碎了他的希望。
猎枪无力地脱手。
猎人却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一点,他眼神迷茫，似乎自己的魂魄,也与枪口的硝烟一样随风飘散了。
为了白狼,自己愿意像幼儿教师那样，复习以前看着都打哈欠的词典。
为了白狼,自己愿意出生入死,毫不犹豫地闯进枪林弹雨。
为了白狼,他接下来，也能义无反顾地寻找它的下落,甚至翻遍整座山也在所不惜。
"因为我想…和你在一起…"
又过去了二十秒。
弹药耗尽的猎人，自然无法继续鸣枪,可出乎他意料的是。在他的背后，再一次响起了枪声。
猎人猛地转身。
穿着巫女服的白发少女站在他的身后,手上正拿着他送给白狼的那把手枪。
"我也是…"
少女羞涩地笑着。
"抱歉，变成人类后,速度慢了许多的说。"
不会错的，的确是白狼的声音。
猎人没有回话,此时，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他猛地上前，一把将白狼搂入怀中。
"好怀念的感觉…真好…"
在她还是狼的时候，猎人也经常这样把它抱在怀里。
只是今天,这个动作,有了不同的意义。
白狼的眼里，流下幸福的泪花。
"…我现在，能和你一起走吗?"
温暖的笑容洋溢在猎人的嘴角。
经历，时间,也许还有超自然的力量，改变了许多东西。
但至少能确定，有两颗心,在经历了这些后,却始终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。
他抬起手,轻轻抚弄着少女雪白的长发。
"嗯!